清末民初,帝国主义不断侵略我国,连小小的日本帝国主义东洋鬼子,也藐视我们政府无能,国家无人,不少东洋的武士、文人公然在我国的上海摆起什么文武擂台。
一年,有个名叫三等男的日本人,自称是中国通的东洋学者、专家,在上海摆设起文学擂台,以中国文学与国人比高低、论输赢。声称若国人能胜过他,他就认输,甘拜中国人为师;若胜不过,他就把擂台一直设下去。这个三等男,听说是专门研究中国文学,对中国的文献无所不学,诗词歌赋无所不通,在中国文学方面有两下子的。他在上海设擂以来,确有一些中国名士已败在他的手下,擂台打了两个月,他还高高在上,耀武扬威,自以为再没人敢来和他比。但没想到高兴得太早,中国那么大,大有人才。别处不说,单是广东大埔的李谷生就与他较量,一决高低。
李谷生是大埔湖寮人,有才学、有骨气。他教过书,是个两袖清风的寒士,为追求广博的才学,他不辞劳累,穿州过府,拜师结友,中年流落到上海,寄居在上海大埔同乡会。大埔同乡都很敬重他,赞他为“活辞典”。他自命鬼谷子的弟子,号为谷生。当同乡们纷纷期望、鼓励他登台打擂时,他表示一定要为中国人争气。随即向同乡借了四个毫子(四毛钱)印了一张仅有李谷生三个字的名片,前去打擂。
三等男设立的文学擂台在当时上海的一间大公馆里。公馆不仅堂皇且戒备森严,入门要先向门房通报。李谷生来到公馆,拿出名片,道明来意后,守门看到李谷生穿的粗布长衫、布鞋,土里土气,名片上又只有李谷生三字别无其他头衔,就不理不睬。李谷生看这奴才相,就严厉地训斥道:“听着,立即通知三等男,今天广东大埔的李谷生亲自上门,如果我李某拿不下擂台,就甘愿爬出公馆。”守门的听后不敢再怠慢,立即进内通报。再说,三等男这时正和手下一帮谓之军师的文人坐聊,看了李谷生的名片后,根本没放在眼里,连请字也没说,只令通报人叫李进来。当李谷生潇洒自如进来时,三等男见到李谷生布衣布鞋穷样,不仅不起身恭迎,还盛气凌人地问李:“先生此来何意?”谷生先整衣长揖,施以中国人之常礼,然后决绝地说:“兄弟此番特来请教,与贵国三等男先生于擂台见见高低。”三等男被谷生一将一激,马上火起,骂道:“持三字片,晋三等男,书生大胆称兄弟。”而谷生随之回敬:“读万卷书,走万里路,布衣长揖傲王侯。”言罢拂袖离去。三等男为李谷生之捷才大吃一惊,马上改变态度抢在谷生之前请其留步,并诚恳地说:“先生高才令人敬佩,适才弟子失礼触犯,切盼恕谅。”随之,令手下后堂设座,请李谷生赐教。谷生受邀,席间从春秋、国策、诗书礼乐、诸子百家、楚辞、汉赋、唐诗宋词元曲到明清小说、近代文学、儒家道家,各种经典名著,对三等男所问均一一应答如流,见解精辟,令三等男及其军师谋士心服口服。遂大摆盛宴招待李谷生。宴间三等男虔诚地再向谷生求教道:“先生之布衣长揖傲王侯,贵国古有先例否?”答曰:“不胜枚举,早在春秋战国,樵夫龚子期在舟中会楚国宰相俞伯牙,长揖不拜而成知音之交;周王欲官庄子,老庄长揖作谢而入空门;嵩山三老长揖会汉高祖,使刘邦不敢废太子;贾岛遇韩愈亦长揖站道旁,使韩文公与其结成忘年交。”一席长谈,令日本人五体投地,万分敬佩。遂奉五十金以谢,并当即声明从此收擂。谷生之壮举与大名轰动上海。谷生之知友罗筹九特赠诗以贺曰:
逍遥入世老庄周,落落人间九十秋;
议论纵横儒释道,才华惊压将王侯。
骊珠水湄光难掩,璞玉椟成价未售;
一笠一蓑归去也,依然江上一沙鸥。
又传,抗日战争时期,埔人吴奇伟任国民党将领,指挥万家岭战斗大捷,吴之军队被赞为“铁军”。谷生特作联贺曰:屠罢长鲸刀尚赤,战后骄马汗尤红。
(杨懋轩)